【以史為鑒】陶余來:對比巴黎聖母院,我為圓明園一哭

发布时间:2024/05/09 点击数:

(作者:陶余來 來源:昆侖策研究院)


 “始建於1163年前後的巴黎聖母院是一座無可替代的歐洲中世紀哥特建築傑作。法國文學家維克多•雨果於1831年出版的偉大文學作品《巴黎聖母院》中,將它稱之為‘一首規模宏大的巨石交響樂’。巴黎聖母院也由此成為法國的精神和文化豐碑。


然而,2019年4月15日,這座矗立了800多年的大教堂意外遭遇了一場嚴重火災,其高聳的尖塔轟然墜落,且屋頂木骨架幾乎全部被燒毀,連同一部分石質拱券的中殿屋頂一起,坍塌在下方的教堂裡。


巴黎聖母院所遭遇的這種突如其來的災難,在人類建築文明史上曾發生過數次。其中的絕大多數建築最後或成為供人憑弔的廢墟,或者散逸成傳說。但這次借助互聯網,這座烈焰中的法國文化地標迅速引發了強烈的全球共情,圍繞這座恢弘建築的浴火重生,形成了一次全球參與、共同保護文化遺產的標誌性事件。”


這是2023年12月8日《文匯報》刊登的劉剛《“巨石交響樂”修復之旅帶來怎樣啟迪》一文中的幾段。


這幾段文字中,有幾句最紮人心。


第一句:“巴黎聖母院所遭遇的這種突如其來的災難,在人類建築文明史上曾發生過數次。其中的絕大多數建築最後或成為供人憑弔的廢墟,或者散逸成傳說。”其中的廢墟,不正包括我們的圓明園嗎?


第二句:“巴黎聖母院修復工程首席建築師菲力浦•維倫紐夫認為,重建大教堂必須以‘無限的謹慎和無限的尊重來進行。’”我們的圓明園,就連被毀本身也得不到世間多少悲憫,遑論在修復上獲得哪怕一絲的謹慎和一絲的尊重。


《“巨石交響樂”修復之旅帶來怎樣啟迪》一文告訴我們:“基於部分殘缺的中殿拱頂災前狀態恢復問題,參與(巴黎聖母院)修復的專家們在《自然》雜誌線上發表的科學報告中指出,數字孿生實現了‘物理-原生’和‘數字-原生’過程的並行展開。在物理吻合、逆向工程、考古遺跡的時空追溯識別和運籌學決策等實驗方向上,他們從數據采集到數據處理都應用了數字孿生框架。”


是的,你可以說圓明園被毀得不是時候,因為那時候還沒有“數字孿生”技術在建築界的應用。但請別忘了,當初建造圓明園的“樣式雷”家族還在,他們保存了圓明園所有的燙樣和圖紙,只要有充足財力,“樣式雷”家族在技術上絕對可以保障圓明園完整修復。然而,即便有特別鍾情圓明園、多次努力想重現其輝煌的慈禧太后,終還是因為國力孱弱,只好作罷。


第三句:“借助互聯網,這座烈焰中的法國文化地標迅速引發了強烈的全球共情,圍繞這座恢弘建築的浴火重生,形成了一次全球參與、共同保護文化遺產的標誌性事件。”我們的圓明園被毀或修復,何嘗引發過“全球共情”?面對巴黎聖母院熱鬧的重修場面,圓明園難免有朱自清《荷塘月色》裡“這時候最熱鬧的,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裡的蛙聲;但熱鬧是它們的,我什麼也沒有”般的失落。請不要再跟我說圓明園被毀得不是時候,說因為那時候沒有互聯網。縱使那時候有互聯網,圓明園被毀就果能享受到“全球共情”?


無巧不成書。維克多•雨果稱巴黎聖母院為“一首規模宏大的巨石交響樂”。而同樣是他,雖沒有到過圓明園,但他借助自己對東方藝術的透徹理解和豐富想像,向世人展現了一個無比華美的“圓明園”:“在世界的某個角落,有一個世界奇跡。這個奇跡叫圓明園……圓明園在幻想中的地位就如同巴特農神廟在理想藝術中的地位。一個幾乎是超人的民族的想像力所能產生的成就盡在於此。和巴特農神廟不一樣,這不是一件稀有的,獨一無二的作品;這是幻想的某種規模巨大的典範。……這座大得猶如一座城市的建築物是世世代代的結晶……這是某種令人驚駭而不知名的傑作。”“請想像有一座言語無法形容的建築,某種恍若月宮的建築,這就是圓明園。請你用大理石,用玉石,用青銅,用瓷器建造一個夢……再添上一座座花園,一方方水池,一眼眼噴泉,加上成群的天鵝、朱鷺和孔雀。”


更是他,在1861年寫道:“有一天,兩個強盜闖進了圓明園,一個洗劫,另一個放火。似乎得勝之後,便可以動手行竊了……兩個勝利者,一個塞滿了腰包,這是看得見的,另一個裝滿了箱篋。他們手挽著手,笑嘻嘻地回到了歐洲。”“將受到歷史制裁的這兩個強盜,一個叫法蘭西,另一個叫英吉利。”


是維克多•雨果,在圓明園輝煌與苦難災變過程中,自始至終,給了我們中華民族一絲最可寶貴的精神慰藉。


巴黎聖母院被毀後,法國人感覺自己似乎遭受了天大的損失、蒙受了天大的委屈,情感宣洩幾近“矯情”。而其實,這一切,只不過是出於一場意外。如果這也值得“矯情”,那麼,遠比巴黎聖母院更輝煌燦爛更價值連城的“世界奇跡”圓明園,竟生生毀於“兩個強盜”搶劫後的縱火,豈不是更有理由悲痛萬倍?


巴黎聖母院被毀後,法國人在其修復工作上無盡賣力,似乎法蘭西天生是一個多麼敬重文化文明的優雅民族。可當“圍繞(巴黎聖母院)這座恢弘建築的浴火重生,形成了一次全球參與、共同保護文化遺產的標誌性事件”的時候,這世上,包括“兩個強盜”在內,有幾人,悲愴地對比過圓明園的遭遇,認真盤點過其被毀迄今,在世界範圍內所遭受的無盡冷遇?


這其實還不是最悲催的。國人在巴黎聖母院失火和修復問題上,也深度予以了“共情”。這固然沒啥不是,只是,如果我們反倒忘記了自家的園子,豈不是應驗了《阿房宮賦》裡那句——“秦人不暇自哀,而後人哀之;後人哀之而不鑒之,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。”


編   輯 |李沁

新媒體 |東方曉雲

審   校 |明